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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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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箴言先去沖了個澡,微涼的水流沖刷過皮膚,也帶走了腦海中雜亂無章的思緒,他冷靜下來,條分縷析地解剖自己種種反常背後的真實原因。

一條近乎完美的理由出爐,因為歉疚。對高二八班歉疚,對魯智他們歉疚,班長的使命感在作祟,所以他遲遲沒給陸僅發微信邀請晨跑。

這個理由只能解釋為什麽不發微信,卻解釋不了裴正車上的一幕,只不過裴箴言沒有深究,他忽視那點不對勁,下意識放過了自己。

他並不在意這個理由本身是什麽,只要存在那麽一個看起來像模像樣的理由,他就可以拿來說服自己,他的生活仍穩穩行駛在既定的軌道上。

等洗完澡,他的心態徹底放平了,毫無負擔地打開陸僅的微信聊天頁面,提議:「下周一開始我們每天晨跑去吧」

沒什麽可別扭的,他從小就明確表現出喜歡和陸僅待在一起的偏愛,這個要求不管是對他自己還是對陸僅都沒有任何怪異可言,像刮風下雨一樣正常。

陸僅先發了一長串省略號過來,然後問他:「你起得來?」

陸僅的反應也很正常,這讓裴箴言更加確信,之前一切的不自然都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,當不得真。

他徹底放下心來,發了班群約晨跑的截圖過去,還不忘囑咐:「你看歸看,別跟你們班人透露」

陸僅:「……」

然後他發給裴箴言一張截圖,是七班的群聊,明晃晃的晨跑兩字差點閃瞎裴箴言的眼睛。

兩個班想一塊去了,都準備暗戳戳鍛煉一周,好在運動會上打對方個落花流水。

真不愧是天生的敵人。

縱然裴箴言和陸僅二人在兩個班的鬥爭中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,但是七八兩班本身的磁場也很絕,裴箴言和陸僅但凡換兩個班級當載體,還真未必能有如今的效果。

早就說過,七班和八班的這場逐鹿是天時地利人和的結果。

所以明輝費盡心機也無法打造第二對。

裴箴言哄騙陸僅答應一起晨跑的時候是一副面孔,等禮拜一早上陸僅真的提前半小時打電話給他叫他起床,他又完全是另一幅面孔。

“要不明天再開始吧。”裴箴言話都沒力氣說。

“我就知道。”對此陸僅早有思想準備,“掛了。”

“等等等等。”裴箴言連忙阻止他,“你怎麽一點玩笑?都開不起?”

陸僅等一會,沒聽到裴箴言那邊有半點動靜,忍不住再度催促:“到底去不去?”

裴箴言:“去。”

“那你起床。”

裴箴言既不想錯過跟陸僅一起鍛煉的機會,但實在困得要死想多賴一會,隨口找了個理由出來:“晨-勃,你不勃啊?”

陸僅並沒有第一時間搭腔,短暫的沈默讓裴箴言瞬間清醒,他仿佛又回到去父親家的車上,打通那通尷尬的電話,隔空感知到陸僅的情緒。

粉飾的太平終究不是真正的太平,總會有那麽幾?個瞬間,被刻意忽略的不對勁會悄悄冒出頭來,狠狠刷一波存在感。

陸僅在那頭悠悠地開了口:“跟起床有什麽關系。”

他的語速、口吻,每一個字裏行間的表達都是自在的,屬於男生之間最正常的插科打諢。

裴箴言自嘲,自己似乎又一次腦補過度把陸僅的感受想的過分覆雜,還害他自己從中衍生出奇奇怪怪的念頭。

那貨明明只是單純無語導致的暫時性失語罷了。

他迫使自己回歸到最鐵兄弟的角度,想正常情況下他會怎麽回陸僅,應該是肆無忌憚的,沒有顧忌的。

所以:“怎麽沒關系,穿不上褲子。”

他確信這句話本身沒有漏洞,只是他心裏有鬼,無法用正常的語氣把它說出來,就像講笑話需要講述者的情緒配合,否則最好笑的笑?話也可能冷場。

他自我感覺很差勁,但陸僅在電話那頭毫無察覺地笑起來:“你他媽擎天柱啊穿不上褲子。”

裴箴言不動聲色地舒出一口氣,心裏的底氣足了不少,嬉皮笑臉地回道:“對啊,你才知道?”

“我怎麽會知道?”陸僅反問。

“那你現在過來感受一下。”

“操,你對我發幾?把春啊。”陸僅忍無可忍,“快點起床。”

兩人繞著小區跑了一圈,一圈大約5公裏,對平日缺少跑步的人來說還是有點難度,跑到終點的時候倆人都累得夠嗆,以手撐膝喘了好一會氣。

陸僅說:“幸虧提前適應,否則跑運動會怕是要廢。”

“早知道不叫你了,跟我們班人一起跑,運動會直接秒殺你。”

裴箴言的汗不斷滾落,剛想撩起衣服下擺擦臉,轉眼瞥見陸僅濕漉漉的鬢邊一滴汗順著流暢的下頜線流到下巴尖,要落不落地懸在那,這畫面不知怎的於他有些灼目,他不受控制地聯想到陸僅流汗的另一種場景。

他半撩T恤下擺半天不動的異常很快引起了陸僅的註意:“幹嘛?”

裴箴言活這麽大,聯想一個男人在床上的樣子還是頭一回,他被這個認知嚇得不輕,說是三觀盡毀也不為過,他松開自己的衣服,轉而把整張汗濕的臉懟到了陸僅肩上,左右轉了兩下:“不幹嘛,借我擦個汗。”

陸僅的肩膀也是半濕的,兩個人的汗隨著蓬勃的熱氣融到一起。

陸僅的肩膀往上聳了聳:“餵。”

裴箴言做好準備要被陸僅損,這麽熱烘烘汗涔涔地擠在一塊,連他這個平日裏百無禁忌的非潔癖都能感到些許不適。

雖然因為是陸僅,他並不感到討厭,但確實也談不上舒服。

“拿開,累死了。”

怔楞過後,裴箴言擡起頭看陸僅。

這麽一個中重度的潔癖患者,居然只字不提臟。

只是輕描淡寫說累了。

汗這種東西跟唾沫一樣,自己的無所謂,別人的總歸難以接受,能無所顧忌分享汗液的場所和時間不是沒有,但指向性未免過於明顯。

裴箴言此舉的本意是想證明自己坦坦蕩蕩,好徹底將腦海中的綺念驅逐出去,沒想到弄巧成拙,他的腦洞快徹底關不住了。

他從小就知道,自己對陸僅有相當程度的親近欲望,但從前僅限於待在一起,一起玩一起學習,都在兄弟的正常範疇之內,他只不過比一般人更依賴自己的好朋友一點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分別的兩年時間憋壞了他,以至於現如今這種親近陸僅的欲望越發膨脹,像只不知饜足的洪荒巨獸。

他從陸僅肩膀支起腦袋,入眼是陸僅偏薄的唇。他甚至開始好奇,既然陸僅一點都不介意他的汗,那介不介意……他的口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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